第35章 第35章_一枝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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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5章 第35章

  顾意将陈北然带回家,两人进门后,顾意什么也没说,径直走向其中一间卧室,陈北然看着她的背影,站在玄关处没动。

  没多久,顾意走出来,手上多了套睡衣。

  把睡衣塞到陈北然手里,顾意说:“顾慎的衣服,你先穿着吧。”

  之前有阵子顾慎家里半夜水管漏水,吵得睡不着觉,来顾意家借宿后留下的这套睡衣,两人身高体型差不多,应该也能穿。

  说完她将陈北然推到浴室门口,声音淡淡:“去洗个澡。”

  陈北然看她两秒,轻嗯了声。

  等浴室里响起水声,顾意在客厅里站了两秒,她看了眼阳台上那盆已经蔫了的红山茶,已经累的没心思管了,伸了伸胳膊回主卧浴室洗澡。

  陈北然洗完出来,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前。

  客厅里没开灯,只有身后浴室的微光。

  顾意正坐在餐桌旁边,桌上放了两个杯子,其中一杯牛奶已经见底,她换了身家居服,发尾沾了水搭在肩膀上,衣领打湿了一大块。

  她明显是有些困了,听见声音好半天勉强撑了撑眼皮,把满着的那杯牛奶推到陈北然那边,带着困顿的闷声说:“还是热的,喝了睡一觉。”

  朝最开始进去的那间指了下:“刚换的床单。”

  这一整晚,顾意都将陈北然照顾的很好,让陈北然有种自己是深夜落难,被好心人捡回家的错觉。

  陈北然取下脖子上的毛巾,将顾意的头发拢起来,搓了几下问:“明天还上班吗?”

  “上。”说这顾意打了个哈欠,然后吸了吸鼻子:“明天有个选题会得去,你呢?”

  手上动作没停,陈北然回答:“有个儿科会诊。”无论发生什么情况,病人的治疗都耽误不得。

  然后没了声音,他低头看了眼,顾意靠着椅背,她眼睛闭着脑袋开始往后倒,陈北然眼疾手快扶住她的后脑勺,这一激灵,顾意醒了几分。

  她将眼睛眉毛都皱了皱,试图让自己清醒,然后抬头看向陈北然。

  陈北然右手食指屈起,在她唇角不轻不重地刮了下,上面沾了一道白色的浮沫,是她刚刚喝完牛奶留下的。

  顾意见了,立马伸手要一把擦干净,被陈北然拦回去,他垂下头,左手隔着毛巾盖在顾意的头顶,手上的动作慢条斯理,顾意的头离陈北然的胸腔不到十公分的距离,她听见陈北然有力的心跳声。

  顿了顿,顾意昂起头,眼光朦胧带着水光,她声线黏糊像在撒娇:“我有点儿困了。”

  “我也是。”陈北然很快说。

  电光火石间,椅子与地面摩擦,黑夜的浓郁不再是沉默,顾意被抱到桌上时,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她感觉墙上钟表的滴答声,比平时快了半瞬。

  这下,她彻底清醒。

  对于这种一言不发就把人举起来的事,陈北然这是第三次,顾意有些不赞同地蹙起眉头,哪知陈北然用毛巾将她整个人罩住。

  顾意看不见,只能听见他说:“我脖子酸了。”

  顾意将毛巾掀开,发现陈北然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,眼底有深重不可碰触的情愫,又在她的样子逸入其中时,变得沉缓,在漫漫中流淌。

  一滴水珠从陈北然发梢滑倒发尾,顾意用指尖微微碰了下,水珠顺着指尖下坠,在她的手臂上倘下一道清浅的水痕。

  陈北然往顾意的手边靠了靠,眉梢溺上独属于夜色的昏欲。

  顾意眼睛眨了下,还保持着那姿势没动,她舔了下干燥的嘴唇,问他:“你从什么时候开始,想这么干的?”

  她说最后几个字时,陈北然的呼吸声跟着沉下去。

  陈北然握住顾意的手,贴在自己脸上,倾身覆过来,半天才哑声开口:“那时候你太小了,不合适。”

  他毫不避讳的承认。

  黄昏时,少年的告别如暮色西沉,却激起异样的心思,像玫瑰绽放前的悸动,无声无息又波澜万顷,一如现在,他眼里不可遮掩的暧昧迷离,吟唱恋人的踟蹰。

  顾意抽出手,十指没入发间,这动作带着她的衣领移了位置。

  左边肩膀的蝴蝶纹身,它只露出半边,它蠢蠢欲动想要高飞。

  陈北然贴得更近,跟呼吸一起交缠的,还有夏天潮湿的高温,顾意微微抬首,用气声挑衅:“真能忍啊。”说完她鼻尖贴着他的,眯起眼,清声笑出来。

  这声笑被紧密的窒息感打断。

  唇齿相迎,把气息撞乱,把被冰雪封顿的春秋激烈掀开,细雨翻起干涸,它催了玫瑰向土壤深处生长,枝桠在延绵茂密。

  休眠了许久的花朵,终于无所顾忌的盛开。

  陈北然一手拖着顾意的脸,姿态犹如臣服,在不可抗拒的迷恋面前,他甘心被枷锁。

  偶尔顾意咬他一下,陈北然笑笑,揉了揉她的头发,哄她似的:“不疼。”

  然后又继续吻她,唇瓣相磨的温度,在心尖上发烫,战栗和颤抖将时间的裂缝边缘融开,玫瑰在这里惊艳,绚烂。

  有那么多冷漠的时间,让隐没炙热的灰烬没有腐朽消逝,而是穿过被掩埋的岁月,在空虚里开出浪漫的掌纹。

  掌纹里嵌着悲欢离合的情缘线,它被人喂养疯长,时间用了力,杀不死。

  没人再如他们这般相爱。

  最后的吻,落在顾意左眼的泪痣上,顾意听见红茶花最后一片花瓣落下,掉进灵魂的城池永恒地漂泊。

  但永久的夏天,决不调枯。

  第二天一早,顾意起床上班,客厅沙发上放着叠好的睡衣,陈北然已经比她更早地走了。

  桌上放着张字条:上午有会诊,回去换身衣服。

  他手机在灾区坏了之后,一直找不到时间去修,现在要留什么话,都是靠的别人,或者像现在这般,写个字条便交代了。

  看眼日历,顾意习惯地去药框里拿止疼药以作备用。

  拿出来时,她愣了下,为了取用方便,她把整板的胶囊都单独剪开,如今那些锋利的边缘被人剪成了圆角,铝箔被打磨的很滑润,顾意用它在指腹上划了几道,没什么感觉。

  往垃圾桶里一看,果然还有银色的碎屑。

  也发现一张带有省中心医院标志的身份卡。

  顾意翻出来,上面的照片被人撕掉,还有残余的胶水沾着,即使沾着泥土的脏污,姓名年龄的字迹都还能分辨清楚,紧急联系人那一栏写的是——顾一一。

  眉头不经意拧起,看着家庭住址那一栏的空白,顾意忽的记起梁辰之前说,陈北然一直住在医院宿舍。

  找了支笔,她在空白的家庭住址上写下一串字,然后将身份卡和笔一起随手放到桌上,出门上班。

  许久未到电视台上班,顾意莫名感受到了一种不自在。

 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,她确定这种不自在不是因为太久没来的不适应,而是众人隐秘不言的眼神,大家的视线来回流转,或多或少都指向同一个地方。

  顾意看着那处,直到徐莫修推门而出,面无表情地说:“开会吧。”

  今天的选题很简单,都在围绕昨晚发生在省中心医院的,震惊全网的恶性杀医案。

  徐莫修没给太多的讨论时间,而是直接指派了人选:“梁辰做过赵永定的报道,这两个新闻之间还有点关系,你去跟进吧。”

  “我不接。”梁辰回答。

  不大的声音在带着坚定的拒绝。

  梁辰的眼睛有些红肿,就算化了妆,也能看见眼下的厌弃,她坐直身体,看向徐莫修:“我做不到用客观中立的态度去报道它。”

  以前不是没有过拒绝接手新闻的事情发生,但这个理由在场大家都是第一次听见。

  隔几秒,顾意毛遂自荐:“我来。”

  下了会,把人拉到茶水间的角落里,顾意递了包纸巾给梁辰:“想哭就别忍着。”

  梁辰接了,却没哭。

  她看着那包纸巾,在手心里揉了几圈才说:“杀人就是杀人,非得说是杀医,好像医生是什么特殊人群一样。”

  “他首先是个人,才是个医生。”

  “他是个好医生。”

  梁辰和万霖的交集大多数来自于赵永定的两个新闻,从最开始遇见,她就被万霖身上的纯粹所打动,纯粹的医者,纯粹的仁心。

  说白了这世界不是非黑即白,做记者以来,梁辰遇见过太多灰色的东西,可认识万霖,让她真正认识到,什么是极其真诚的初心。

  可命运不公,从网上知道消息的时候,她把老王和赵鑫在前线拍到的有关万霖的画面,整整来回看了有几十遍。

  她不懂,好人为什么不能长命百岁。

  顾意走过去,抱了抱梁辰说:“那你要不要告诉大家他有多好?”

  梁辰的身体僵了下,接着眼泪滑落,靠在顾意的肩膀上哭出来,顾意轻轻拍了拍她的背。

  其实顾意心里的难受起梁辰只多不少,何况之前接触的时间更长,可是总有种不可逆转的情绪拧着她,忍住了不让眼泪掉出来。

  这种情绪是负面的,也是在跟自己较劲的。

  早几年她就意识到,哭是没有用的,脚步歇一歇,还是要往前走,那便不如,看看手里还有什么,还能做些什么。

  所以,她为梁辰,也是为自己,接下了那个新闻。

  后来几天,陈北然待在医院忙前忙后,没回过顾意那,他用施展的手机给顾意打了个电话,说没法儿去顾家,也不能去接她下班了。

  顾意说没事,让他照顾好自己,她自己也忙,然后她给顾延呈发消息说明情况,把家宴往后推迟了几天。

  只在顾意陪着梁辰去医院采访时两人见过一回。

  匆匆一瞥,顾意能看见,陈北然的脸上凹下去一片。

  直到第四天,顾意下班走出电视台大楼,看见前方路灯下插兜而立的男人,脚步顿了下,今天是顾延呈新选的家宴日子,她没告诉陈北然,打算自己打个车就回去了。

  陈北然走过来牵起她的手,面上的疲倦还没褪去,他说:“今天我没迟到。”

  顾意问: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

  陈北然说:“前两天遇见顾慎了。”

  走了没几步,顾意拉住陈北然,在原地站定。

  她说的很认真:“不去爷爷家吃饭了。”

  “我们去看日出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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